杨贵《古驿新象》150×150cm
一
西方哲学不认可眼见为实,恰恰认为眼见为虚。那么,我们如何来理解西方哲学思境?当本体论发生时,当自然哲学在古希腊发生的时候,它的前提条件是不承认看见的东西为真实,它是要追问后面的东西。
这就是,眼见为虚。
看不见的表象背后的东西,我们需要通过“追问”来完成。而“追问”本身,只能通过“假设”来进行。如果只是假设,我们沿着感官和感知过程展开,那不足以证明,因为表象提供的都是虚象,那么证明就得通过纯逻辑来完成。
一个纯逻辑的假设,后面跟上一个纯逻辑的证明,精密求证、纵横追问,这才构成哲学和科学追问的开端。这就是逻辑决定表象,形式决定内容,理念是万物的本真。
一个事物或者现象背后的精神逻辑形式,是万事万物得以发生的本存、本真,所以,柏拉图说万物都只不过是这个理念的分有。
二
在东方,与此相对应的正是中国文化和哲学之源《易经》所说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所谓“形而下”,是我们眼睛看到的外表事物。所谓“形而上”,是视觉之上的事物构成内在的逻辑。
白马非马。在这里,马是一个抽象概念,所以白马非马。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永远见不到一匹马的,你见到的都是具象的马,是具体的白色的马,而不是马的总和。
但是,我们一旦运用视觉,就立即得出马的观念,这个观念就是形而上的最初级的抽象。
三
杨贵的油画,上手劳作,油彩涂抹之间,努力获得心手合一。
他与麻布之间,传递出一种关系。这种关系,时而宏大,时而微妙;时而恣意,时而精准;时而急速,时而平静;时而翻滚,时而决绝。但如果,杨贵只想获得各种片段下的关系,虽然可以做到非常精彩,但也不足为道。
因为,油画之所以成为油画,它不是油彩的物理本身,而是油彩语言的一整套严密的逻辑本身,这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互动而平行的逻辑关系。
杨贵不断的在油画语言逻辑本身上,进行各种纵向假设,这些假设沿着他的感官和感知过程展开,他通过不断地精密求证与纵横追问,在画布上开始形成一套西方油画语言的逻辑系统。
他在画之前,应该有一个纯逻辑的假设,假设后面他又跟上一个纯逻辑的证明,精密求证、纵横追问,这才构成他的绘画当中具有哲学思辨和艺术追问的开端。
正是这种互为生长,时时生发的纵横关系,让油彩在杨贵手里成为油彩本身,成为艺术逻辑本身。
这个逻辑本身,在东方,被称为美学范畴当中一种至高境界,叫“妙不可言”或者“大美无言”。我们知晓了,知道了,却说不出来。
杨贵,已经走上了这条“妙不可言”或者“大美无言”的大道上。
四
杨贵在推进油彩语言的纯逻辑系统的同时,自觉地生发和探索出一套与此相辅相成和相互对应的关系系统来。这套系统,在西方,称为“形式决定内容”。
在东方,被直觉转换为“器与道”或“形而下与形而上”的关系。心境决定意境,意境决定意象,意象决定物象,物象决定对象。
一个事物或者现象背后的精神逻辑形式,是万事万物得以发生的本存、本真。所以,就如柏拉图说,万物都只不过是这个理念的分有。
这个时候,通过视觉形式,眼见为虚,依次开始出现对象、物象、意象、意境。
五
物象、意象、意境的出现,很显然,杨贵眼里的风景不是风景,她是山水。风景是西方物理地理概念,山水是中国文人的美学意境。
杨贵在画之前,自觉运用油画语言的纯逻辑假设,自觉在假设后面又跟上一个纯逻辑的证明,他精密求证、纵横追问。
他自觉运用一位中国文人关于山水精神的表达,在这内容与形式的共生的关系里头,他绘画的形式越来越开放自由,绘画的内容逐渐退隐,隐退在形式的后面的后面。
这个时候,他的作品里面开始具备中国式的哲学思辨和艺术追问,开始具备中国式的地域品格和个人精神。材料隐退,内容隐退。精神,却突显出来。
这个时候,杨贵开始称为杨贵。
这个时候,杨贵开始从乡野,回到了望境。
(文/沈水明,来源:湖南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