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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君:持续的自我建构

        作者:魏祥奇2024-11-14 09:05:09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走出2022 布上丙烯、油彩 222cm×665cm 2023年

          陈子君新创作的《走出2022》,描绘了林荫间的青年与马儿同行的情景。青年与马儿是陈子君近年来绘画创作中时常出现的形象,诸如2018年创作的《万物生长No.1》中,就是以红色调表现人与自然万物和谐共生的意象。马儿与草木之影,是自然万物的象征。应该说,《走出2022》是2018年“万物生长”系列创作的延续,其创作意识的核心是“万物有灵”,其中有着鲜明的道家思想的特质。

          再往前追溯,就看到2014年始,陈子君已经在思考“精灵”的论题。她发现自己画画时滴洒在画室地板胶上的痕迹,其中有天真之象。这让人想起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的一幅纸本墨笔画《真有天然之趣》。齐白石在题跋上记录他1919年在北京法源寺闲话时,忽见地上砖纹有磨石印的石浆,色白如一只鸟儿,便就地取纸画存其草,认为其“真有天然之趣”。陈子君亦有此感,于2014年将地板胶割成碎片创作了“精灵”系列作品,并通过布偶的形式在2018年将之立体化呈现。“精灵”系列,成为陈子君“万物生长”系列的源起,并最终指向了《走出2022》的创作主题。

          所谓“精灵”系列的浮现,事实上是陈子君近十几年来绘画语言和形式探索的结果。如果说2004年第十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陈子君获油画类银奖的作品《诙谐生活》开启了其对青春期女孩不羁形态的自我叙事的话,那么至少在2007年“出没”系列、2010年“体温”系列开始,她的绘画中愈加清晰地出现一些与女孩们缠绕在一起的动物的形象。当然,更早我们还可以在2005年的《乐园》甚至是在《诙谐生活》中看到各种鸟雀和昆虫的身影,说明陈子君一直将动物形象视为女孩内心情绪的表征。这些动物从来不是自然之物,而是“精灵”系列的前身。

          甚至在2010年前后,陈子君绘画中的动物形象有着和女孩等量齐观的空间位置,甚至在一些画面中成为视觉的核心。或者说,这是一个女孩逐渐失位,而动物形象逐渐凸显的过程。这也就意味着,在陈子君的生命意识里,内在的隐匿的心象才是艺术表达的核心,而现实生活的表象只能说是第二位的,并且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也就不难理解,2010年前后,陈子君创作了《惊梦》《动静》《暗涌》《序幕》等作品,从现实到梦境、从表象到心象、从欢喜到疏离,陈子君在创作意识上越来越依赖其内在的感知,精灵的概念也就呼之欲出了。

          之所以是精灵,其意味着非现实之物,而是遇见。这也是陈子君在二十余年的绘画实践中形成的思想经验,其非常注重绘画中的无意之象。也就是说,陈子君习惯于先“破坏”画面,而后在面对画布时,通过冥想的方式从混乱中发现形象,进而细心收拾,形成最终的创作。在此过程中,画面中的视觉形象是被陈子君辨析出来的,是其从“灰烬”中浮现出来的,甚至很多形象都是碎片化的形态,似乎是介于真实与梦境之间的状态。陈子君在召唤画面中的精灵显现出来,显然这些精灵都是其内在心象的投射。相较而言,陈子君没有描绘梦魇。她将精灵视为生命的守护者,这已经生长为其世界观的一部分。

          回到《走出2022》,陈子君创作的主题是人类必然要从困境中走出,最终来到情感和精神的伊甸园,被抚慰亦被治愈。与其2004年创作的《诙谐生活》相较,陈子君在《走出2022》中展现了一种超越自我和现实。不过,普桑在《阿卡迪亚也有我》中,早就谈到即使是在伊甸园中,死亡也是如影随形。画面中,陈子君描绘了五彩缤纷的色块,它们像是生命的乐章般闪烁,然而那些近乎沉默不语的青年,则更接近人类文明的本来形态。这是一个戏剧性的瞬间,青年和马儿们像是从迷雾中来又将走向虚空中去,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难以尽言。

          陈子君在创作自述中谈到,她事实上在泼洒了颜料后就在等待视觉形象的自由生长,这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是在不断发现和再发现的逻辑中形成最终画面的。陈子君也从来没有像这件作品这样,将画面中的形象进行更充分和细腻的塑造,如果说在过去其更注重碎片、朦胧或混沌的话,那么《走出2022》呈现的则是清晰、明朗和肯定。对陈子君而言,这也是极不寻常的新变。在过往,陈子君更多依赖感知作画,但是《走出2022》以及“浓缩的形容词”系列中,其画得更加主动亦更加自由。这也就意味着陈子君在创作上将会有一个新的转变,那就是从感性的抒写走向更理性的构建。这不仅是绘画语言和观念之变,更是其生命意识之变。理性和秩序,成为陈子君创作理念的新关键词。

          纵观陈子君二十余年的艺术创作就能发现,她的艺术始终没有偏离对自我的关注,尤其是对自我情感和生命意识的关注。陈子君的绘画中有着强烈的隐喻性,因此她的艺术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寓言画的色彩。陈子君注重绘画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新经验,她能从实践经验中总结新认识,也能将新认识转化为新创作。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到,陈子君在绘画形式语言上的新探索,她的画面中大量使用泼彩的方式作画,这与中国传统绘画的关系变得愈加紧密。尤其是我们在《走出2022》画面中看到的墨竹图像,似乎意味着陈子君在中国文人画的思想体系中也受到了新的启发,这在其2019年创作的《拾》中也有清晰地展现。应该说,陈子君在持续认识自我的过程中深化着自己的创作,在世俗生活和精神世界之间搭建起了一座愈加坚实的真善之桥。

          (文/魏祥奇,中国美术馆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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