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野石已有年月,最初是因为“宣和池”的宋裱做工精细,风格多样倍受画家赞许,于是慕名前往。此君待人热诚,又极好交朋结友,这一来二往,彼此便有了情分,偶有闲暇便总要去小坐一番,加之小小天地时有高朋谈经论道,更多了雅趣。这情景,倒真有几分“水墨沙龙”的味道,至今回忆起仍让人快慰。
我与他从事美术设计舅舅有些往来,但只知野石不仅装裱上颇有些名堂,却不知他幼年曾有过当画家的梦。
原以为“宣和池”会在锦城雄踞一方,仅凭当日的势头,的确让人刮目。谁知装裱房变成大沙尤后,这天下朋友的豪聚竟让收入微薄的作坊无力支持,最终只得偃旗息鼓,堂主也只有令谋高就。
他干脆改行经商,作服装生意,经营工艺品销售,再后又介入餐饮,还做起了舞美师,总之他轰轰烈烈了一番,又惨淡绸缪了许久,是技不如人?还是生不逢时?他时时更换的工作让人摸不清头脑,不变的,却是永远的豪爽,对朋友一贯的忠诚。可惜,这也无法改变多劫的命运。再后来,一连几年竟没有了他的音讯,只依稀听人讲起,他再次上山下乡,搞什么?不详。兴许哪天回来,已成农场主,开着冷藏车,家家进鸡、进肉、进蛋,一如既往…当然这是美梦,但不排除有实现的可能。
5.12大地震后,这位蛰伏于青城山金鞭岩下的修行者被迫现身,至此,我才知道他九八年便举家搬迁到白石村一院青瓦柴门中苦练绘画,十年来的山林生活,让这位豪侠之士淡泊宁静了许多,特别是他带来的一批作品更让我大为吃惊,完全没有料到,十年不见,他竟在苦修中磨成了能以画养家的职业画家。他笔下的山水,花卉翎毛,师法古人,又自采灵苗,无论工笔,或是写意,均台法度又颇见性情,引人深思与赞叹,真是十分难得。
我特别喜欢他画的荷,从大幅通景到盈尺小品,或浓或淡、或工或写,无不带给人清新雅丽的感受,这些既有着浓郁“大风堂”遗风,又传承着宋人典籍的群荷在野石笔下左右逢源,自成一番天趣,如用
“映日荷花别样红”,“叶上初阳朝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或是“多情明月邀君共,无主荷花到处开”等佳句来题画无不妙趣横生。
一周前,我与他相约去龙泉观荷展,他除了写生还拍了许多荷的照片,说是“只有在实际中多体验,才能胸有成荷!”不难看出,此君仍是有心人。
昨日听说他要办个画展,说是将近年之作向大家作个汇报,一是答谢关心他的师友,二是求教方家,并嘱我写几句助兴的文章。说真的,要对他的艺术说个长短,一时还真不知如何说起,但办展确为大好事,怕他失望,匆匆写了这些不成文的杂忆,并愿野石的展览成功,只要不懈努力,你一定能成大器,因为你明白:“梅花香自苦寒来”,学画非“五日一石,十日一水。”方能成正果! 昨夜读到元人赵雍的小诗:
夜深庭院寂无声,明月流空万影梅。
坐对荷花两三朵,红衣落进秋风生。
此诗,虽不太喜庆,但却颇有意趣,特别是画展过后独坐细品,滋味无穷
二00九年九月九日于《荷塘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