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一张《口弦轻轻吹》的人物彩墨画,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作品中,画家以一种非常轻松的笔调和极富民族色彩的点染,为我们展示出一幅充满隽永韵味的“凉山风情”画。作品中,彝族少女在一弯新月下,拨弄着口弦;是轻吹?是低弹?还是炽热的倾述?那动人的刻划把我的思绪带入了如梦的山乡和清纯的情景之中,令人十分陶醉、回味。日子久了,我已经不太记得画中的细节,但作者廖心永的名字和《口弦轻轻吹》的命题却实难让人忘怀。
继后几次去内江,总想看看这位画家,殊不知我们同在一起参加过几次大型的文化活动,却依旧没有机会在一起交谈, (其实,他认得我,我却没有把他的人和名对上号)。至今想起也觉遗憾,甚至对他也总存那么一些歉意。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他的一批新作,说是一些,其实也就四、五件,可就这四、五件作品大大使我激动了一番。没有想到,这位老兄的创作是如此认真、严谨,更没有想到他笔下的传统人物竟也如此有情、有味,有一种能与当代人沟通的心境。我不敢盛赞这些画使人过目不忘,但至少却使我体味到了什么叫余音绕梁。
这几件作品所表现的都是由荷而引申的倾述,无论是《爱莲说》、《清韵图》,还是《无语对莲花》、《秋荷一滴露》都无不流露出天真、纯朴、清丽可人的意境,使人想起南朝萧纲的“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想起“青莲居士”的“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又想起李商隐“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台任天真。”李清照的“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与画面情景交融,流露出无限的美感,叫人又不得不感叹。
面对这些爱不释手的佳作,萌发了要为他编辑一本画册的心愿,于是匆匆相约,决计赴内江一行。殊不知还不等我起步,他却神游般地来了寒舍,一见面,才忆起我们是早已谋面的“熟客”。这一见,我尽倾三江水,天南地北的神侃起来,一副“诗向会人吟”之态。殊不知,我高唱,君却不和。是他不太善言辞?是礼貌?是含蓄?还是木讷?不得而知。他只是微笑着听我“乱弹”,并频频点头,那神情,让人好一阵感动。面对他那张流露出憨厚与质朴的脸,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此次相见,他赠我一幅四尺的《莲咏》,叫人好一阵惊喜。画这件作品恐怕要费些时日,当然我不是指画的功夫多,而是这画的立意与构思非草草几笔能成的。古往今来,以“咏莲”为题进行创作的画家难以记数,佳作、妙品也不在少数,可要真能流颂至今,恐怕也只是风毛麟角了。至少,我没有读过几件令人回味之作。
心永这幅《莲咏》以人物为主题,在画面占三分之一的下端勾勒出一个大聪大慧又多情多感的爱莲人,是周敦颐?还是作者本人的写照?那心静如水、超凡脱俗的神韵使人顿生一种回归自然的强烈意愿,看看那满纸绿云轻移、素荷送香的梦幻世界竟又使人陶醉不已。画家在处理环境构成上,有虚有实,重传统更重创意,特别在画面上强调中国画对线的运用,极见功夫,而在人与景物的交融上则又采用现代构成的手法,把点、线、面三者处理得十分巧妙,十分耐看。还需提到的是画家为了让作品更具“书卷气”,把书法、篆刻艺术大量地融入画面,仅这一幅《莲咏》就用了行、草、楷三种字体,拓了十余方印章。这些文字,这些像符号一般的印章大大的丰富了画面的内在结构,增添了浓郁的东方韵味,有机地拓展欣赏者的审美空间。于是,《莲咏》不光是一幅流露出文人意味的古典绘画,也反映了当代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幅《莲咏》带给我的联想,此刻竟无法用文字来概括。一时,我又像悟出点什么。不由得又想起“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这些佳句来。
莲,花之君子者也。画莲人若非用心画,岂不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