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在敦煌莫高窟有幸结识了一位日本女画家——长谷川隆代。她很年轻,今年刚二十八岁,毕业于日本女子美术大学,其绘画作品先后在各种展览中获奖,1984年在日本群马县举办过个人画展,现任绘画讲师,教授东亚美术史和绘画制作,同时也从事创作活动。她能讲汉语,但语言很少,文静,有礼貌,学习很刻苦。她来敦煌不是为了猎奇,而是真正的“朝圣”,是来寻求中国绘画宝库中心的钥匙。我们一起参观洞窟,一起探讨艺术和美学,同住在一个普通的四台院,同在一个简洁的食堂进餐,我们也一道去三危山看日出,去呜沙山领略大漠风情,使人惊奇的是异国他乡的客人竞有着和我们相同的审美情趣,有着一样的艺术共鸣,而“一衣带水”之情又使她对中国传统艺术爱得那样深。
从敦煌起步,我们一群“丝路迷”结伴去了天池、吐鲁番、喀什、伊梨、巴音郭愣草原…这,真是一条瑰丽非凡的风景线,不仅使我们赞美不止,也深深地打动了异国女画家的心灵,她惊叹,她欢呼,她不停地用文字记录,用两台相机抓拍,渴了喝泉水,饿了啃干面包,顶着烈日寻觅,冒着寒风探索,为整理素材常常是熬到深夜。可她也有担心,担心自己的表现力,因为大自然已经为我们展现了无以伦比的画卷,这画卷迷离、广博、深厚、丰富、深远而又充实,甚至连我也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忧虑,我发现了自己的无知,艺术上的幼稚,怀疑我能否为这壮美的一切操动画笔,尽管我也时时有着艺术的冲动,可那不是心中的歌,更不是言志的诗……。为什么一瞬间我会产生这许多奇怪的念头,至今也很难说清。不过,从丝绸之路归来,我竟真的没有画出一件能够示人的作品,而留下的却是无限的依恋和追思。
今年一月,我突然收到了长谷川隆代从昆明寄来的信,原来新疆一别后,她一头扎到云南民族学院,作为自费研究留学生,对中国的民间艺术、壁画以及风土人情进行更深一层的研究学习。三月,她画出了一批具有浓郁民族风情的作品,得到云南艺术界的好评。五月,她又去大理赶“三月街”,到西双版纳的橄榄坝“赶摆”,去玉龙雪山探胜,去丽江采风。在这段时间她有机会接触了白族、彝族、纳西族、藏族、傣族等众多的民族文化,大大丰富了她的创作素材,使她“受到非常深刻而又美好的艺术熏陶”,甚至“每当回忆起总使人感动不已,能用绘画语言表达的题材不多,时间又真的不够支配……”。六月初,我收到了她寄来的一组新作照片,据说云南美协和民族学院正准备为她举办一次观摩画展。我被这突来的三级跳远震动了,短短的几个月,她竟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收获,真使人有些意外。我感到一种冲击和压力,也感到无言的惶愧。
在她这组反映傣家生活的风俗画中,流露出了画家对中国的热爱,对民间艺术的理解和纯朴的眷恋之情。特别是她的油画,极富装饰韵昧,既吸收了现代派的夸张变形手法,也溶入了敦煌壁画中浪漫而又凝重的笔调,使画面显得更丰富多彩,更适合现代人的审美心理。像《谈心时》、《向着天边》、《纺织曲》、《傣家人》等作品,便是她自由挥洒,表现生活中所充满的童话般的幻觉境界,表现心灵中檄发的音乐感,并力图通过这些生动的形象和色彩唤起人们心中相似的感情。这,也正是画家对生活的追求和热爱。
感谢您,传播美的使者,并请接受我真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