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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光锐:论微妙(二)

        作者:何光锐2014-11-29 08:28:00 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

          艺术之微妙,除了“不可捉摸”之外,还有什么特点呢?

            清人张庚在《国朝画征录》中,对清初“四王”之一王原祈的山水画创作过程作了这样的描述:“发端浑沦,逐渐破碎;收拾破碎,复还浑沦”。一幅大山水,必须从经历从“浑沦”到“破碎”,再从“破碎”到“浑沦”的流程,才足以同时表现出自然物象的整体性与丰富性。

            这里的“浑沦”,落实到技法上,无非是轮廓的勾勒,完成山水“龙脉”的大开合。而“破碎”,则是通过皴、擦、点、染,一步步地呈现物象的界面、肌理、质感、层次与氛围。其实世界各民族的绘画,在其幼稚阶段,大都起步于勾划轮廓和平涂色彩,也就是从“浑沦”开始的。那么,为什么后来都要走向“破碎”呢?毫无疑问,是不满足于粗放与笨拙,进而追求细腻与微妙的需要。

            凡物,妙则无不微,微则无不妙。

            演技派影星之表情过渡,球王马拉多纳控球的“脚感”,王羲之行草书的线质变化,包括演说家的话语,“恋爱专家”之心理术,其入人之深,移人之速,奥秘皆在于层次丰富,细腻微妙。《孙子兵法》曰:“方则止,圆则行”,圆的物体为什么便于移动,因其与“方”相比,有着无限之过渡“层阶”,层次越多,向前运动的阻力越小。俗话所说的,给别人“台阶”下,就是为了让事情进行得更顺畅。另外,我们认为某个人是“粗人”,通常是指他的言语、表情与行事,生硬刻板,突兀而少层次,不细腻则不微妙,不微妙则不灵活,因此“亲和力”不足,不易影响他人,反而容易被人影响与利用。所以,《老子》第十五章云:“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纳米材料的出现,应该算是材料科学史上的一大事件。一纳米的长度相当于四个原子大小,当人们将宏观物体细分成纳米级的超微颗粒后,将显示出许多奇异的变化,它的光学、热学、电学、磁学、力学以及化学方面的特性与原来的大块固体会有显著的不同。比如,陶瓷本来是脆性的,而纳米陶瓷材料却具有很高的强度、柔韧性和延展性,可以像金属那样随意进行加工。

            古人不懂纳米,在他们所能观察到的事物中,水是微而妙的:水无常形,遇方则方,遇圆则圆;水之滲物,难以觉察与阻挡;滴水穿石,柔弱胜刚强。“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因此,“上善若水”,以水拟于“道”。

            “庖丁解牛”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在于“以无厚入于有间”这一句。刀作为工具,再薄也是有厚度的,所谓的“无厚”,乃指刀法之微妙,达到与“意”相合之境界,所以能够“恢恢乎其于游刃有余地”了。

            苏轼养生论曰:“子不见天地之为寒暑乎?寒暑之极,至于拆胶流金,而物不以病,其变者微也。寒暑之变,昼与日俱逝。夜与月并驰,俯仰之间,屡变而人不知者,微之至,和之极也。”

            “微之至”,则“和之极”,这也是一切艺术的最高追求。

            颜真卿与怀素论书法,怀素称:“吾观夏云多奇峰,辄常效之。”这句话其实容易引起误解,以为怀素的心得,是以夏云“奇峰”的各种形态入草,所以刘熙载在《艺概》中作了这样的解释:“……然则学草者径师奇峰可乎?曰:不可。盖奇峰有定质,不若夏云之奇峰无定质也”。烟云为气之呈现,其微与妙,更进于水,因而白云苍狗,斯须百变,与“道”最为相契。刘氏就此进一步论述道:“昔人言为书之体,须入其形,以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状之,取不齐也。然不齐之中,流通照应,必有大齐者存”。

            烟云万态,乃其“不齐”者也,而“不齐”之中,必有“大齐”者流通照应。此“大齐”者正是微妙之所在,亦即“道”之所在。

            微妙虚灵,乃天地自然间最本质之力量,故圣人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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