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昆：看贾德义的摄影

　与贾德义先生一点都不熟，知道他是在博联社的网站上。印象中他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是个认准死理绝不回头的人。认死理，认错了就不好办了。不过贾德义认的理多数都是真理，而且大有为真理勇敢捍卫的真诚。



　　后来忽然看他也贴照片，贴的都是很老的照片，后又见他提到自己的照片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于是再看，果然都是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时光记录。又见他说自己的这些照片都是用那个时代最“业余”的海鸥203、海鸥205相机拍的。于是对他有些照片的质量欠佳找到了答案，不过之后就是感动和惭愧。



　　先说惭愧吧——，贾德义用这些简陋的相机拍照的时候，我已经是个非常“专业”的摄影人士了。虽然我说的“专业”不是指的专门干摄影的职业，但是自己那时的家伙事儿却专业得可以了。我那时使的是专业的美能达135单反相机和120的玛米亚单反RB67，和贾德义比起来可就是专业得不得了。可和他比起来真的惭愧，因为拿着那么好的相机却没有象他那样为那个激情四溢的年代留下什么特别精彩的记录。我那是拿着那么好的相机，天天寻找光影颜色，爬大山涉河川，拍了无数的胶卷，现在自己的家里还是垃圾一样堆着。虽然也拍了一点那时社会生活的留痕，但却没有像贾德义那样在普通中不露声色的细微观察。



　　于是说感动——，贾德义今天让我惭愧之后就是对他拿相机的态度的感动。他今天拿出来的这些照片，都是那时生活中的细微末节，并非什么了不得的重大事件。但是那些影像中的点点滴滴，总是让我回想起那个岁月每天都在变化的生活。在今天数码相机人手一架，拍照成为生活方式的情况下，贾德义的这种拍照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放回那个时代，大家都在用相机寻找光影的状态中再看他，他就了不得了。他在当时没有随波逐流，说明他拿着相机看世界的时候比我们敏锐，说明他知道生活的本质是什么，摄影的本质是什么，他比我们高明多了。贾德义那时不是什么圈子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如何拍照”的问题，他那时的拍照是一个人格的自然流露，是源自他自己性格和内心的一种观看需要，这其实是更为本质的。



　　摄影不是什么像绘画那样的艺术，是一个直接串接内心和情感的媒介。你看到了什么?感兴趣什么?快门一按，也就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就是这个自然，成为我今天感动贾德义和他的摄影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