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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的旋律的艺术结晶:从申烟田的作品谈起

        作者:核实中..2010-07-16 15:31:09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为申烟田的艺术作品进行分析和评论,首先必须从他在英国学习绘画的一段经历谈起。然后,我们还要顺着画家所经历的生活轨迹以及他个人的艺术修养的熏陶过程,更深入地揭示画家在其作品所试图埋藏和展现的艺术“密码”。

            申烟田的作品丰富多彩,形式别具一格,内容多质多元,并具有一个明显的特征,这就是展现了作为“存在之源”的“光”的艺术游戏的可能性,使他的作品不单具有突出的审美效果,还隐含深刻的人类学和哲学本体论意义。在当代中国艺术创作平台上,能够像申烟田那样把艺术创作提升到如此高度,使艺术在超越传统的历险中延伸到尽可能远的程度,是值得肯定和赞赏的。

            一 光和生命运动的艺术密码

            就像其他艺术家那样,艺术作品往往凝缩着艺术家本身的生命奥秘;任何艺术作品,尽管采取非常曲折的艺术形式,都或近或远、或隐或显、或深或浅地展现着一个特定的创作生命体的生存旅途的变异历程及其复杂性,包含着其中隐含的种种可能性、潜在性、偶然性和机遇性。一位艺术家究竟能够以何种艺术手段或形式表现其生命密码,不仅是考察艺术家本身的艺术造诣的深度和熟练性,展现其艺术创作的特殊风格,而且也检验其对自身生命的体验以及对艺术创造的独特见地的重要指标。这是由多方向和多维度的时空结构交错形成的象征性生命体的结晶,它往往以特殊的“密码”渗透到作品中的各个部分,同时又以多种形式通过作品的展览而隐约地显现出来,给予观赏者以沁人肺腑的独一无二的审美感。

            申烟田的作品,展现了不同颜色的流动延展性及其相互交错和相互渗透的博弈游戏,表现出世界各种事物的多样性存在的光波运动的原始基础,也突出地揭示了世界之美及其内在光源变化的深刻关系。在申烟田的作品中,观赏者还可以体察到多种颜色的千变万化的流向及其潜在能量;也可以发现各种流变中的色彩之间的相互制约,透视出其中所浓缩的运动变化密码,以醉人的旋律吸引着观赏者的目光,似乎在冥冥之中,以魔术般的魅力,不知不觉地引导人们走向无穷的多维时空,尽情地在想象的多彩多姿的国度中展翅翱翔,享受艺术审美所带来的愉悦感。

            法国著名艺术评论家和艺术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 1930-2002)在他的《艺术的规则》指出:一切艺术作品都隐含了作者本人在创作过程掩藏在其线条颜色的变化中的特种“密码”,这些“密码”集中作者本人创作生命经验的精华及其特有风格。也许,作者并不意识到或辨识不出作品中所固有的“密码”,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创作中究竟遵循什么密码,但“密码”却像“看不见的黑手”那样,不依作者的主观意志而顽强地引导着作者的每一刀、每一笔、每一个动作和思路,直至作品完工为止。这个具有一定程度的神秘性的“密码”,既是引导作品创作的不可见的逻辑,又是对作品进行解构和诠释的根据。

            当代德国著名艺术家基弗(Anselm Kiefer),在法国举办画展接见记者访问时,记者曾经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一个具有普遍性的深刻问题:艺术作品是否可以理解为“艺术家的自我画像”(autoportrait)?

            基弗的回答是深刻的和意味深长的。基弗指出:“把作品理解为艺术家的自我画像,这是很难说明的。关键在于:我是完完全全生活在幻想中、并通过幻想而生活的一个人,因为我不能只从一个方向来看世界。为了生存下来,我必须创造一个方向,这就是我的艺术。具体地说,我是在垂直和水平两条线相交叉的那一点上,即在历史的、地质学的和天体运动的多种线条相交叉的地方创造出我的方向和我的意义;我必须随时能够在这些线条相遭遇和相互接触的地方。此外,还存在各种波,包括各种光波、红外线波、加玛射线波以及其他各种几乎不可见的波。它们的存在是非常确定的。我认为:艺术家的任务,应该是使它们在艺术领域中转变成为可见的。”

            基弗对他自己的作品的诠释,几乎适用于申烟田的作品。艺术家的任务就是把世界、甚至是整个宇宙中看不见的“波”及其交叉点,通过艺术形式“转变成可见的”,转变成人们可以隐约意识到的“存在”。但是,艺术家不同于哲学家和科学家,并不直接在自己的作品中,以概念或真理的形式,论述他所理解的世界和其他存在,而是发挥艺术家的独特艺术技巧,通过特有的线条、色彩及其巧妙游戏过程,表达艺术家自己对世界、宇宙以及生活的看法,并由此揭示他所看到和观察到的世界的审美图像,同时阐述他个人所独有的艺术见解,用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语言,表现他心目中的世界,也由此触动观赏者的思想情感,推动他们重新认识世界以及自己的生活。

            艺术家通过其长期的创作实践,慢慢地形成了具有双向交错运动的艺术和生命密码系统,一方面不断地在创作的反复实践中,实现其内在化和外在化的双向运动,使艺术家及其创作的世界日益环绕着其独有的创造密码系统而发生变化,另一方面又通过创造实践本身,使原有的密码日益巩固和日益复杂化、多层次化和多质化,推动艺术家的艺术创作风格精益求精,日益熟练,像浴火重生的金凤凰那样,越燃烧越明亮,修炼出独家固有的绝技,有可能劈荆斩棘、逢凶化吉,在创作的道路上施展其最大限度的能量和影响。

            从申烟田的作品可以看到:艺术家试图掌握光的运作密码,并令其转换成艺术家本身的创作密码,在画笔挥舞的过程中,随笔展翅生辉,在作品的展览过程中,在同观赏者相遭遇的交错时空中,再次发挥其审美魅力。

            二 光是艺术和世界之源

            申烟田的作品的焦点始终集中在光的运动及其千变万化的色彩演变过程。他试图用光的变幻莫测的运动及其色彩游戏过程的多样性及其变化可能性,展现光的运的变化的审美性及其存在论的深刻意义。

            首先,光是艺术存在的基本条件,是艺术创造的基础和保障。艺术中的线条运动和颜色变化,归根结底,要靠光本身的辩证运动呈现出来。杰出的艺术家达芬奇指出:“世界上的第一幅绘画,就是阳光投射在墙上的人影所构成的线条”( a line surrounding the shadow of a man, cast by the sun on the wall)。达芬奇严厉地批评他的同时代人不懂得掌握光的千变万化运动可能性及其对艺术创作的深刻启示。达芬奇还说:“观看光并深思它的美。闭上你的眼睛,然后打开眼睛,再观看一下,你会发现:原来存在的已经不复存在。你所看到的是崭新的世界。”达芬奇由此强调光的连续创造性及其世界本原性质。

            因此,达芬奇认为:艺术家不是追随别人或前人,靠单纯模仿而从事艺术活动。他认为,艺术创作的首要“秘诀”,就是首先尽可能把握光的运动逻辑,在光的变化游戏的启示下,像光不断创造那样,探索一切事物的存在和运动的背后的光韵魅力。对达芬奇来说,艺术的基础和本源,如同世界的基础和本源;艺术、世界、科学、哲学和各种知识是相互联系的。在艺术、世界、科学、哲学和各种知识的核心结构中,光的运到构成为不可动摇的基础。他说:“铁不使用就生锈,水不动就变质,甚至因为冷而冻结。同样的,静止不动,就丧失精神的活生生的创造精力”。正因为这样,达芬奇毕生精力持续集中在对生命运动的探索,特别注意到生命与光的恒久变动性及其运动可能性。而且,达芬奇坚持把艺术创作与哲学、自然和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主张把绘画看作是“一切事物的视觉表现”;他认为,“美就是对一切的和谐综合”。

            申烟田通过在英国的艺术学习,懂得认真体会达芬奇创作经验的极端重要性。所以,申烟田慢慢地把自己绘画基本功的训练,建立在对光的观察和艺术表现上。他说:“光是很奇妙的,它既有无限潜力和能量,可以造成一切存在,并令其变动无穷,生机勃勃,永恒转换生成,像一团火一样,它的每一个变化,都会引起一系列新颖的形式和内容,产生新世界的诞生,并引导我们对变化的可能性抱新的希望”。申烟田还引用《圣经》的那句名言:“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之灵运行在水面上。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他说,他并不是信徒,但《圣经》的那段话,毕竟概括地总结了世界起源的崇高形象,表现了神奇的光的伟大意义。

            其实,艺术中的一切创造灵感,都可以归结为对光本身的深切体验和认识。光的运动及其变化,不仅为一切事物的光线变化建立基础,而且也给事物的存在形式及其线条、颜色构成等等提供时空维度,让事物存在的维度灵活变化,随事物自身的生命运作而伸缩延展,呈现一切事物和世界的多样性及其潜在演变前景。

            所以,在申烟田的作品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事物存在的历史演变轨迹,也可以看到它的未来导向,又可以想象各种可能的变化。总之,在申烟田的作品中,我们所看到的,既是艺术创造本身的过往历史和前景的双重无限的视野,又是它们的创作天地的伸缩延展的广阔平台。因此,看了申烟田的在作品,不仅给予观赏者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游戏的效果,而且也引导观赏者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新世界。

            三 光是真理的化身

            艺术并不像哲学和科学那样探讨真理,但它以特殊的形式关切真理;而且,说到底,艺术中所展现的,与其是真理,不如是“真理的曲线”或“屈光中的真理影像”,就好像水中被弯曲的事物那样,用各种最曲折和最不稳定的形式,使现实存在的事物的真相转化成可见的、然而是不可捉摸的图像形式,靠想象所制造的种种视觉效果,展现实际的“真理”所可能曲折转变的模样,使人们从艺术创造的实践中,进一步“看透”现实世界的“可掩饰性”及其复杂性;换句话说,艺术创作的多种方式,特别是当代艺术的重要贡献,恰恰是以艺术的“杜撰性”,呈现现实的“表面性”、“脆弱性”、“虚假性”和“非真理性”。在这方面,毕加索通过自己一生的艺术创造实践,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体会到这个“真理”。所以,他说:“艺术让我们窥视到真理的骗局”。从古以来,艺术一方面是人生经验的审美总结,另一方面又使人们意识到真理本身的“可颠覆性”。在这方面,尼采比西方其他哲学家更尖锐地揭示了艺术取代传统哲学的迫切性。

            当代艺术比哲学更有力地证实了英国哲学家波普(Karl Popper)所说的警句:“真理是可驳倒的”。申烟田在进行当代艺术创作实践中,试图借用光的艺术游戏图像,展现艺术创造与真理探索之间的有趣关系,使我们进一步体会到:试图超越各种禁忌的当代艺术是突破各种传统限制的强有力手段。经英国文化熏陶的申烟田,在艺术探险中,既发挥艺术本身的创作潜能,另一方面又沿着西方文化、特别是哲学的历史脉络,重温有关真理的探讨历程,抓住光的神秘而伟大的本质,让自然之光在艺术天地的广阔空间中驰骋扬手飞舞,以光本身的运动所产生的多种颜色线条的变化及其可伸缩性,揭示真理发现历程的复杂性和曲折性,从而实现了将艺术纳入人类超越活动的范围内,表现出艺术既能越出科学真理的约束,又能识破科学真理的局限性,使艺术同哲学并驾齐驱,共同向人类提供掌握真理的条件,弥补了科学单方面的认识成果。在当前科学技术越来越有垄断真理的危险的时候,当科学技术越来越显示出它所带来的“文化污染”的时候,申烟田诉诸于光的艺术创作,是当代艺术的突出成果,值得我们进行有益的反思。

            光是时间和空间的磁场,又是存在的储存所,还是生命本身的栖息地。有了光,才有一切,才有生命的千变万化可能性,也使生命怀抱无限的希望。

            所以,早在古希腊,最敏感和充满智慧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就说:“真理就是光”。但从那以后,西方人执著于科学知识,单方面相信科学真理的万能威力,忘记了赫拉克利特的教导,以致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终于拍案而起,费尽心机重拾赫拉克利特的箴言,强调“真正的真理就是去蔽”,就是彻底地敞开一切掩盖事物真相的掩饰物。

            有趣的是,申烟田并不是哲学家,他也没有对哲学进行专门的研究或思考。他是、也仅仅是一位艺术家。申烟田所完成的艺术创作,只不过是当代艺术向传统艺术和向传统哲学发出挑战的信号:艺术完全有可能超越其原有的界限,向哲学和科学发出挑战;而这种出乎意料的挑战,又恰恰证明:当代艺术不仅开创了艺术本身的广阔创作前景,而且也为哲学和科学的创造提供深刻的启示。

            四 光和艺术的可见性与不可见性

            光的艺术语言和生命的艺术语言的交叉、重叠和融合是存在多种可能方案。当代艺术家究竟能从中吸取多大的创造启示,端看艺术家本身对光和对生命的运动逻辑的掌握深度。对于艺术家而言,掌握光和艺术以及生命本身的运动逻辑,关键是恰当地拿捏“可见性”与“不可见性”的复杂多变关系。绘画,作为一种特殊的视觉艺术,尤其需要把握视觉中的光的效果及其在艺术创作中的表现技巧。

            申烟田从事绘画以来,把修炼的精力集中在画布上的光的游戏技巧,通过画笔的轻重运作及其调匀色彩的能力,表现光的亮度在可见性和不可见性之间的隐现程度及其转变可能性,既画出已经显示的不同亮度及其色彩结构,又展现从可见性向不可见性,或从不可见性向可见性潜伏转化的未来前景。申烟田在解释其作品时强调:光是最敏感和最灵活的力量,它就是一种有生命力的“力”或“能量”。

            简言之,“光”能做出一切,也可以转化成一切 ;反过来,光也可以毁灭一切。这虽然为艺术创作增加难度,但又恰恰为创作提供更大维度,为创作提供更大的时空条件和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其实,可见性与不可见性之间的相互转化及其多种可能性,正是光本身的无穷创造生命力的表现,也是艺术家从中获得启示的无限灵活发挥积极性的创作平台。

            为了展现可见性与不可见性之间的艺术游戏的审美魅力,申烟田有时有意识地集中展现以黄色为主要颜色的光运变化轨迹,有时又集中展现以绿色或蓝色为主要色调的审美效果,使他的作品在不同的时期,显示出多元多样的布局。

            不仅如此,申烟田还试图把他对光的运动游戏的艺术语言的理解,引申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展开。最近以来,他对我说,他打算用更大篇幅的多连环的画布系列,把光的运动的复杂性和可能性,展现成带有更复杂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结网络。这样一来,同他的前期作品相比,申烟田近期作品更富有深度,也展现更辽阔的纵横伸缩维度,从而把光的运动与世界、生命以及艺术本身的创作可能性的关系,延伸到更有立体感和运动感的时空。

            有人说,申烟田的作品似乎模仿西方某些抽象画的手法。其实,这只是看到了表面结构或形式。实际上,申烟田的作品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总结和发展了抽象画的成果。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不妨把他的作品与西方抽象画进行比较。实际上,西方抽象画有多种类型,而且,创作的过程及其原则是很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通常的分类,往往依据不同的标准进行:

            第一类是像移居美国的荷兰艺术家蒙德里安(Pieter Cornelis Mondrian, 1872-1944)那样,从崇尚自然出发,根据移位和对换或净化的原则,进行抽象艺术的创作。对此,蒙德里安说:“自然是完美的,但人并不需要通过艺术表现完美的自然”。抽象的画法就是艺术对完美的自然的非完美的表现。

            蒙德里安的抽象画对法国的影响很深。正因为这样,二次大战后,法国一批艺术家根据蒙德里安的原则发展出一种“非形象绘画学派”(Ecole de la peinture non-figurative)。

            第二类是以康定斯基为代表,主张发挥艺术家的想象力和敏感性,在艺术中表现心灵中充满激情诗意的自然情怀,表达绘画中的优美乐章。因此,这一类抽象画又被称为“抽象的或诗情乐曲的表现派”。

            第三类是依据几何学形式进行创作,表现一种很接近数学思考的反思性创作成果,就像俄国最早的抽象画代表拉里奥诺夫(Michel Larionov, 1881-1964)、马列维奇(Kasimir Malevitch, 1879-1935)以及一部分立体画派和新造形艺术学派(néo-plasticisme)的风格。

            我们可以发现:抽象派的很大一部分艺术家特别重视光的作用及其在艺术中的表现。蒙德里安和拉里奥诺夫等都试图以光为基础进行创作。

            同上述各种抽象派艺术相比,申烟田更多地发挥光的自然本质及其纯粹运动形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前期抽象派的风格。申烟田集中解决了抽象派所试图处理、却又难以得出恰当模式的问题,这就是对光的运动中的“可见性”与“不可见性”的关系的灵活处理。

            视觉艺术的本质,其迷人的审美吸引力,恰恰在于玩弄可见性与不可见性之间的复杂关系,使艺术作品一方面通过可见的艺术形式表现不可见性,另一方面又在可见的艺术中暗示、掩饰和潜伏不可见性。

            五 英国艺术传统中的“光”的延伸

            我同申烟田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上海。那时,他在北京《商报》的《当代艺术周刊》主编黄扉的陪同下,来到我在同济大学欧洲文化研究院的办公室。这位年青的画家,文质彬彬,英俊潇洒,谦逊和蔼,沉默寡言,善于思考。当他提到自己移居英国多年的生活经历时,我们的话题自然地转向英国浪漫主义艺术家特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 1775-1851)的创作风格。我当时对他说:长期居住于法国、并对法国印象派艺术具有深厚感情的人,都不会忘记英国画家特纳对西方近现代艺术创作所给予的深刻启示。

            记得《时代》周刊高级专栏作家兼艺术评论家理查德·拉卡约(Richard Lacayo),在他的题为《灿烂阳光下的男孩》(The Sunshine Boy)一文中曾经说:“在18世纪的转折时期,历史画本来是唯一可以作为最高目的而被使用的艺术,但特纳却试图攀登他个人生命史上所向往的特殊高峰。他的真正成果就是使风景画与历史画相匹敌”。

            其实,特纳不仅在风景画和水彩画方面,而且也通过他对光的熟练艺术操作技巧,对英国和近现代艺术以及欧洲大陆19至20世纪的整个艺术创造,给予深刻的启发。

            申烟田在英国的艺术导师很赞赏特纳的风格,特别领略特纳在风景绘画中对于光的关键功能所做的极其细腻讲究的探索。英国国家画廊(The National Gallery)特地在为特纳设立的纪念馆中,把他称为“光的画家”(the painter of light)。不言而喻,特纳的风景画的核心精神,就是精确地和恰当地把握光的运动、多样化、和谐性及其对事物和景物的审美影响,使艺术作品自由地展现“光”的曲折复杂游戏对艺术家给予的启示。

            申烟田以深厚的情感谈论特纳的风景绘画以及水彩画。他特别强调指出:他在英国的艺术修养过程实际上就是接受、消化和发扬特纳的过程。特纳的《遇难的米纳托尔号轮船》和《火烧议会大厦》以及《西方火车》等作品对于光的精湛描绘,给予申烟田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致使他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经常浮现出特纳的油画的生动记忆。

            任何当代艺术的新成果,不管采取何种形式或模式,都离不开美术史本身的优秀遗产。美术和所有文化创造活动,都势必经历这种或那种途径,与历史传统相衔接,以便从中吸取精神养料以及历史的启示,为自身的创作建构坚实的基础。

            因此,分析申烟田的新画集,不能单纯从申烟田自身的绘画技巧找到其真正奥秘,还必须上溯到从英国近现代艺术的传统谈起,这不仅是由于申烟田本身经历在英国的扎实艺术训练和熏陶,而且还因为英国近现代艺术的遗产中已经包含了当代艺术创作的萌芽。

            值得指出的是,虽然英法两国各有特殊的文化传统,而且它们又分属于盎格鲁-萨克逊和拉丁两大不同系统,但自中世纪以来,特别是经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之后,两国文化进一步加强了相互交流。就好像英国启蒙运动对法国启蒙运动发生强烈影响一样,英国近代美术也对法国产生深刻的影响。

            英国皇家艺术科学院院长、特纳的老师约舒阿·雷诺尔德(Joshua Reynolds)早已指出:“风格和画风就像文字一样,通过颜色和语词,以超越物质的力量,运载概念和情感。意大利的画家罗多维柯·卡拉斯(Lodovico Carrache, 1555-1619)的优秀作品之所以达到完美,就因为他卓越地处理了光及其阴影的运动,并以此画风强烈地影响了后来意大利的美术发展方向”。在他的影响下,意大利才连续出现了绘画大师。

            特纳和他的老师成功地继承和发扬了意大利绘画的传统,充分发挥光的作用,使绘画创作中的色彩和形式的审美展现得以流畅得体,几乎接近自然的美本身。采用美术史家达维·派波(David Piper)的说法,特纳在掌握和运作“光”的创作能力方面,使他无愧于“魔术师美术大师”的称号,并因此而深远地影响了欧洲的印象派的创作。

            当代艺术的重要使命,就是要突破传统艺术的各种形式、规则和技巧的限制,充分利用当代科学技术和最新文化的卓越成果,把艺术创作的重点,集中在表现“可见性”与“不可见性”之间的紧张关系,使艺术创作彻底改变传统艺术的“模仿性”及其形式的框架,把艺术家自身生命内部长期积累而浓缩在内心深处的对于世界和对于生命的深刻体验,通过介于“可见”和“不可见”的视觉图像的展现,在美术作品中显现出来,以便让展现出的艺术作品成为艺术家自身的艺术生命的延伸平台,也成为艺术家与观赏者的生命进行活生生的对话的中介,成为未来可能的世界和各种可能的生命进行复兴(ranaissance)的充满活力的场域,使作品由此也参与到艺术创作的过程以及文化生命的重建过程中去,并反过来又成为艺术家和艺术观赏者进行自我反思和生命更新的珍贵机遇,归根结底,使艺术创作成为推动世界和文化重建的重要力量,成为艺术向其自身进行永恒审美批判的基础条件。

            因此,当代艺术作品往往不满足于可见的和有形的空间的形式,也不满足于可见的颜色差异和各种形象图式,更不容忍将艺术归结为“审美或品味的对象”,而是把它们仅仅作为表现的手段,作为艺术家生命的展现场所,也作为艺术家参与改造世界事业的必要手段,在形象和抽象的图像之间,反复选择和拿捏较好的可能性,突出显示艺术家生命中不断变化、充满激情和欲望的无底内心世界的神秘结构及其难以捉摸的创新动向,同时也展现世界和宇宙本身的内在不可见性质。

            当代艺术试图在其创造中展现艺术本身对当代世界的干预和介入,尽情舒展怀抱和追求无止尽审美理念的艺术家对其自身的创作生命的超越渴望和诉求,同时又让观赏者在每一个艺术作品面前,同样激荡起对生命创造的冲动。这样一来,艺术并不是单纯鉴赏的对象,而是人类重建世界文化的重要手段。

            所以,真正的当代艺术作品,永远都是“未完成的”,甚至也是无形体和无形象的,都是有待进一步更新和完善化的再次创作的可重复的起点。因此,当代艺术家不可能使自己的创作活动停止在展现出来的作品中。

            在观赏者面前的艺术作品,由此也自然地“成为了问题”;它向艺术家自己,也向艺术观赏者,提出了问题,同时又使被提出的问题成为可伸缩的“悬案”,成为未来创造的可能启示。艺术就这样被卷入到艺术家自己和艺术观赏者之间的活泼对话的永恒回归的洪流中,成为他们探索未来的富有魅力的创造想象的可能空间,也成为世界本身在现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进行反复循环的充满张力进行不断更新的通道。

            艺术,这样一来,成为各种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充满激情的对话的回旋场所,也成为“看不见”的“过去”和“未来”的或快或慢的“在场”重复和“即席”表演的浪漫场所。

            当代艺术创作的中心,就是活生生地展现“即席在场”的生命自身的创造精神及其追求向内和向外的无止尽的超越性,表现生命和世界运动的自由本质,实现福柯所说的那种对于“关怀自身”的最大限度的实践。

            同时,当代艺术要生动地展现生命对审美性的追求的实际情怀、意志、思想及心理活动的复杂性及其潜在能力。

            果如此,艺术便在当代艺术中真正达到中国传统艺术所一贯追求的“诗情画意”和“出神入化”的卓越境界,西方艺术有可能由此与东方艺术相会合,而艺术与哲学也有可能实现其交叉重叠和互为补充的理想目标。

            申烟田的作品为当代艺术创造开辟了新的视野,他以独创的光波运动为主题,并以光在运动中的色彩变化为主导,突破了传统艺术的形象化、形式化及线条化的限制,把艺术变成“无形”与“有形”之间进行永恒转换的创作游戏。

            随着我国现代化进程的迅猛发展,我国新一代艺术家一再地以其大刀阔斧的勇敢气魄和不拘一格的创造风格,冲破传统艺术的藩篱,拓辟广阔的艺术创作的崭新领域。这不仅直接推动我国艺术创作的繁荣,而且也有利于人文社会科学的整体创造活动的发展。

            艺术始终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命运息息相关,两者之间在人类历史上紧密地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构成人类文化创造事业的重要基础。翻阅先进国家的文化及社会的发展史,不难看出艺术创造所扮演的关键角色。简单回顾西方近代化和现代化的过程,显而易见,艺术的创造和复兴是社会发展的先锋:从文艺复兴到当代的发展,艺术始终成为文化和社会整体发展的酵母;它往往以最敏感的力量,先是站在历史的前锋,接着总是以积极的崭新视野开拓发展的地平线。

            在首都当代艺术的创作平台上,青年画家申烟田的作品,以其变炫无穷的画意诗情,不但创造出充满魅力的艺术创作范例,而且也向观赏者提供再创造的无限想象空间,使艺术本身真正成为创造的动力源泉。借申烟田画展的举办的机会,我们祝愿他和中国其他当代艺术家一起,为复兴中华文化作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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