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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悖论梦语--梁言康的视觉表达(作者:杨小彦)

        作者:核实中..2009-12-22 11:28:13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梁言康当年就读广州美院版画系,在欧洲游历多年,没有从事版画,却以油画和雕塑见长。

          梁言康的雕塑,大概因为“出生”,所以和广州美院雕塑系的传统没有关系。岂止没有关系,就趣味而言,甚至还格格不入。我怀疑梁言康之所以从事雕塑,原因恐怕不是对体积与空间有认识,而是,在他看来,只有通过这么一种三维形式,才能表达在平面油画中无法表达的观念。这观念,我猜测,也许与他身处异国,对人体语言产生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在国内的认识而出现的。不知何故,梁言康这一批雕塑,会让人们联想到中医专用的穴位人体模型。这个联想颇为有趣。事实上梁言康不会对穴位感兴趣,和中医也没有关系。只是,他处在一个陌生的文化环境中,从一个陌生的角度,发现了与东方有关的某种表达生命的方式,比如中医用的“人体穴位模型”。

          梁言康在他乡,或者,用一个更理论化的术语,站在“他者”的立场,发现了自身传统及其背后的意义。这一意义是显然是视觉的。对于梁言康来说,类似穴位人体的那种呆板,那种说明性因素,那种非艺术的成分,让他寻找到了表达有机体生长的独特的视觉方式。就医学而言,中医对穴位的解释,与其说是科学的,不如说是神秘主义的,是生命体验式的,是一种信仰。在中医是否科学的长期争论中,参与争论的双方并没有意识到,如果解剖学能够验证中医所说的穴位与脉络,中医就立时崩溃。也就是说,正因为解剖无法验证穴位与脉络,所以中医才有资格立足于世。这说明,梁言康并不从科学角度,而是从艺术角度,从生命体验的角度,把中国人对生命的解释,落实到了一具具统一而又整体的人体雕塑中。

          梁言康的油画,则表达了一种对有机体生长的长远困惑,其中包含了艺术家对繁衍与性别的持续质疑。

          初看梁言康油画,构图上颇有点超现实的意味,让人想起马格利特。不过,在我看来,出现在梁言康油画中的超现实因素,却和中国当代版画的独特传统有关。

          近百年中国艺术的发展告诉我们,尽管上世纪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在中国有不同的变种,但唯有发生在二、三十年代的新兴木刻,以其尖锐的批判性介入社会,而成就了中国的现代主义艺术。我的意思是说,以左翼文化运动为代表的艺术本身就是现代主义的产物,而不仅仅是革命的结果。同时,就在艺术全面转向写实主义的时候,版画却多少保留了某种主观性,而为改革时代艺术重新走向独立提供了一个形式上的契机。这显然是梁言康油画一个重要背景。

          马格利特的意义在于他把前意识,一种介于梦境与幻觉之间的想象,转变成了令人信服的视觉关系,从而为观察注入了全新的内容。梁言康的油画作品,便多少含有马格利特的这种特点。比如他的油画《行》,把“脚”画成了“手”。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手和脚的确是可以转换的。但是,按照马格利特的看法,这个转换必须要在前意识的想象中完成,否则,潜意识就永远是梦中飘忽的碎片,无法完成自身的形象建构。同样,在《握手》中,手从双方的嘴里吐出。在组画《举手》系列中,两只手并不分左右。《指》和《握手》一样,手从嘴里吐出而指向对方。《白鸽子》中的男人,当他把衣服脱下时,乳房则成了两只对嘴的白鸽子。《合唱》中,骑在男人肩膀上的裸体女人的乳房,是两张喊叫的脸。

          但是,梁言康之所以产生类似马格利特的想象,却不是要显示自己对马氏风格的理解,恰恰相反,他之所为,更多基于个人的精神需求。这在梁言康另一类表面看似乎并不超现实的作品中有直接的表现,反应了艺术家个人的深层忧虑与暇思,其中尤以《顾》为典型。

          《顾》画两个依墙相顾的女孩,神情安详、同时又相互隔绝地彼此顾盼。画面告诉我们,那种自以为是的顾盼是不会发生的,对比之下,画面所传达的安详,其实也是虚幻的,是一种典型的假象。

          我不知道梁言康是否也有类似心理体会,反正他的作品一而再再而三地所传达的,便是一种充满悖论的梦语,一种内省之后所发现的人生的孤立无援。这种孤立无援,转换到画面上,便是不合逻辑的组合。

          这种情绪也可以说明梁言康的另一类油画,就是把两幅具有某些相同因素的画面拼合在一起,从而构成一种观看上的分裂,用以弥补隐约的精神焦躁。

          正是这让人渐次分裂的焦躁,突显了梁言康对有机体生长的困惑。在雕塑中,我以为他正是通过一种三维处理,来深化在油画中所持续表达的概念。

          梁言康的雕塑存在着两种意向:一方面,对他而言,人体只是一种可用的形象符号,这让他隔绝了我们所熟悉的雕塑传统;另一方面,他的人体又被置身在荒诞的情境中,既延续着油画里的非现实想象,同时又突出了三维的意义,让荒诞获得一种空间形式。

          我对于《云》这件作品特别有感受。一个孕妇肥胖的身躯,连同那肿胀而平缓起伏的乳房外形,以及弯曲的双腿,构成了一组转折流畅的形体,在空中轻柔地飘荡。这和他另一件同样以孕妇为对象的作品《骑》构成了一组并互为镜像。《骑》塑造的是一个孕妇的身躯,正骑在一头肥猪的身躯上。在这里,孕妇和猪互为比喻,并在观看中互相转换。如果再把《玫瑰花》,一个男体身上嵌满了玫瑰,和孕妇放在一起比较,梁言康所意欲表达的对有机体生长的困惑,以及当中的互为悖论的逻辑,也就形象地呈现了出来。其实,我从梁言康的雕塑中所意识到的中医穴位模型,和这一件嵌满玫瑰花的作品有关。不知怎么,男人体身上的玫瑰具有一种直指内心的隐喻,尤如传统解释中可以致命也可以康复的穴位那样;同时,这些玫瑰还是罪恶与坠落的象征,以至于和男体形成了隐约的冲突。同样矛盾也可以在《云》和《骑》中看到:孕妇,这个肥胖而孕育着生命的饱满躯体,既可以荒诞地指向轻柔的云,又可以作为猪的喻体而去定义自身。有机体的生长就充满着类似的问题,荒诞与轻柔并存,人猪同形共生。

          岂止人猪同形共生,植物,作为有机体的一部分,也和人一样,彼此分享生长的悖论。在最新的一批作品中,梁言康干脆把对有机体生长的思考直截了当地描绘出来。这一回他又重新回到平面,但不再局限于油画,而是用一种更为轻松放任的方式,像素描,像速写,更像说明,把对生长的思考通过植物这个喻体而明确起来,从而让视觉变成说明性的概念,来突显他的深层认识。在《大叶子》里,叶子是从人的胸部直接长出来的。在《莲》这幅作品中,不仅莲叶直接从身体长出,而且梁言康还把其“根”,也就是“内脏”,也像画解剖那样给描绘了出来。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舌头》一画中,其身体内部成为描绘的对象。这样一来,身体的透明性就成为一个概念,用以表达特定的情绪。


          《舔》和《吻》强化了上述所说的意念。《舔》是自慰的隐喻,欲望变成从大腿中伸出来的无数的舌头,受孕的身体则多少有些暧昧地扭曲。《吻》则是伤感的自恋,欲望在这自恋当中落空,暴露着的快感则无声地在鸣唱。《孕》是《舔》和《吻》的延续,红色的管道连结着上下两端的器官,而它们共同的终结却是操纵堕落与升华的外来者的头颅。

          新作中的《城》延续了油画《小镇》的主题,把城镇与身体维系起来,用身体解释城镇,同时用城镇定义身体。从分类的角度看,我以为这两幅作品可以恰到好处地解释梁言康整个艺术的意义,就在于用一种反现实的方式,来解释有机体生长的逻辑悖论,从而提升视觉的穿透力,进而把主题从暧昧的切身感受中解放出来,上升为一种话语,一种概念,一种风格。

          我不知道这种话语、概念或风格是否和艺术家本人在北欧的体验有关,但至少,就他的表达结果来看,他显然已经超出中国原有的思维轨道,而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内涵与意蕴。但是,深入体会艺术家的创作,又觉得他依然在用中国的方式来述说一个世界性的主题,那就是生存本身。如果我的这个判断不错的话,那么,我就有理由相信,正是生存本身的悖论,导致了梁言康的思考逻辑:在他看来,恰恰是悖论,让逻辑找到了立足之地,也让生存获得了恰如其分的视觉方式。自然,这一方式,具有一种先天的分裂特征,从而提示了梁言康与现实世界不无伤感的背离。

          2009-5-15-广州番禺“三号线艺术空间”

          5月24日下午四时,梁言康个展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展出,此是前言。

          梁言康八九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版画系,九十年代初远赴欧洲荷兰,从事油画与雕塑创作,成绩斐然。近年回国发展,画风也开始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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