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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酒凌虚点丹霞-读郝平版画艺术

        作者:核实中..2009-12-04 13:21:03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好文字怎么读都滋味悠长。孙髯翁大观楼长联对仗工谨,珠圆玉润得不可易一字,但胡乱挑几句重新组接,底蕴不变却能翻出些新意,倒也好玩,比如:“把酒凌虚”,“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喜茫茫空阔无边”,“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读郝平版画时,我就这么玩了一把。

              在云南画画的郝平或许是幸运的:搞艺术断然艰辛,但头上有彩云飞过,眼前是山川涌流,自然、风情之美与丰富,怎么都是对艺术家粗砺的体贴、无言的滋润。穷乡水石人见犹怜,草木虫鱼稍有会心便有天机可参;大块万象即或不能尽收尺幅,最不济也可截为小品,祭奉天地。可弄不好人也会方寸大乱——素材俯拾即是纷至沓来,既然沧浪之水取一瓢便可成功,人反容易忘了掀开斑斓帷幕探究世界本相,惶论深度思考。但他依然沉稳持重,亦依然敏锐新潮;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无虚发,总能撩开时代斑斓的衣裙,为世人展示那些遥远深邃的往昔,抑或是朦胧而又诱人的未来。

              张激谓“郝平是个用油彩和刻刀思考的画家,尤其偏重历史与文化的思考,他的作品总隐隐飘忽着哲学的苦味,历史时空的浩然清气,流露着冷静达观的空明和悠远深邃的气质”。诚是。此一语道出画家郝平,多折多皱的青涩人生包容的种种磨砺,想起来至今倒让人叹惜。缘分自然也有:11岁时就从父亲手里接过一套木刻刀,念中学时还在图书馆废墟中捡到过一本《木刻手册》。可轮到他正经八百做版画,传统版画已走过千年,现代版画也历经几次起落,哪里才是他艺术生命的安身之处?其路修远。郝平没有宣言,只“信奉不同感受要用不同的形式来表达”。其早期画作如多足生命,伸展触及到几乎每个他可能到达的领域,尝试过多种风格、技法,题材却大抵是云南的自然、风情、人物,新意浓郁,亦日臻精美。

              那段盎然蓬勃的探索以《碓声咚咚》在1983年第八届全国版画展获奖为标志,让郝平开始在版画界崭露头角;其后云南重彩画风靡一时,他兴之所至,也将重彩画某些元素纳入版画,同时“吸取了油画丰富厚重的色彩和中国画的线描造型相结合的技法”,同样累创佳绩。但那一切怎么都还是与其人生经历相似的艺术历练,是他一段不长不短的准备、积蓄与探索期,他常常深陷于艺术思考的艰辛之中。不管那些尝试赢得过怎样的奖掖,那都还不是真正的郝平。版画家郝平还藏在他的内心之中,就像云南藏在峻岭奇峰和漫天云彩之中,藏在悠远的时光中一样。

              真正的艺术超越发端于一次欧洲之行——进出了无数华美的教堂和博物馆后,独自大街彳亍,他突然要命地想到了祖国,瓷,古瓶,木刻,版画。人最难忘情故国山水,惟“背井离乡”时才会思念乡井,才会明白真正需要的是精神家园温馨的支撑。当天色暗转、灯火阑珊,关于艺术创新的思索倒清晰得让他颤栗。回来他便在心头燃起一柱中国传统文化的心香,将艺术触角转向五千年来已悄然暗去却依旧辉煌的文化场景。可中国传统文化烟波浩渺,到底如何乘桴才能越过沧海抵达彼岸?考人得很。好在版画的“木味”与“刀味”,早在郝平思虑之中,亦有成功把握,而他想增添的那点“瓷味”即China味又该去哪里寻?记忆不惟个体有,民族也有:古瓶、古画即民族记忆,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精雅载体,几乎凝结着整整一部中国艺术史。由是郝平此意初定:将历朝历代艺术家的创作当作自己的创作素材,也让传统文化在自己的再次审视中,显出超越它自身的别一种姿彩。

              《古瓶系列》一组12幅,秉承郝平一以贯之的“抽象的整体具实的局部”原则,画面皆以一典雅古瓶置中,四周或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或骑马挟弹风云出猎,或仕女春游裙裾飘逸,或宴饮舞乐箫竖笛横,或高山流水空谷白云,尽皆以中国传统线刻勾勒的古雅画面,明快隽洁中蕴藏着繁复意韵。画名也好到古雅:“出猎”、“宴饮”、“空谷”、“知秋”描绘的是传统生活中的日常场景,“舞乐”、“书道”、“蹴鞠”、“厢屏”展示的是生活中的艺术,而“飞升”、“青莲”、“兽龙”和“故鉴”涉及的便是某些精神与文化的纠结,甚而是民族和人生的境界了——整组画,是一种怎么都抹不去也不该抹去的民族和历史的文化记忆。

              文章组字成文,丹青布色传意。画家总用颜色说话,版画家则用刻刀抒情——刀法是他的文字。艺术的成功毕竟不惟思索的精深,也有赖技法的独特。从创作之初开始,郝平于版画技法孜孜以求多年。不管有意还是巧合,早期他那幅名为《手之舞》的作品,透露的怎么都是他对版画技艺的精深理解——版画从来都是手的艺术、手的舞蹈。齐凤阁说得到位得很:“精粹技艺是新时期版画家们的普遍追求”,《古瓶系列》则“以极精巧的线刻技巧与古雅的格调,提高了云南版画的品位”。郝平早已摸索掌握了一套精雕、细刻、薄印的绝活。精雕、细刻靠沉稳的心性、艰辛的镂刻制作,那些游丝般的婉转刻线,千回万转,一丝一缕都皆生命的托付,看已不易,须睁大眼睛,真难为他怎么用心刻出!说到印制,既然表意传情的色彩怎么也不该堆砌到覆盖生活的本相,郝平崇尚的是版画印制也不该以重色遮蔽历史的肌理。他潜心摸索,以多次薄印法,成功地祛除了油彩对纸质的蛮横覆盖,精心保留下了纸质的自然纹理,画面于是几近古绢质地,古画般让人梦回前朝——那为郝平偏重文化思考的版画新作提供了坚实的技术支撑。他连续推出的《西部日志》、《神原组曲》、《推门系列》弥漫着浓郁的文化韵味,《古瓶系列》则将那种艺术思考张扬到了极致。

              艺术家的使命不在兴邦治国,倒怎么都逃不脱为人类营造精神家园的重任。当来自异域的生活方式和强势文化急剧进入并疯狂覆盖古老中国时,心性锐敏的艺术家不可能不惊心,甚而感到阵阵被撕裂的疼痛。生活固然要往前走,但哪些变化和替代是合理的、必须的,哪些又是该警惕、该抵制的?那样的思虑催生了郝平的新作《替代·镜头之一至之四……》。倘若《古瓶系列》展示的是传统的儒雅娴静的浪漫,是空明的古朴与古典的清幽,弥漫着惆怅与怀旧的气息,《替代·镜头之一至之四……》直面的则是古老传统与当下生活的剧烈冲突与演变,犀利的冷峻与无言的忧思尽在其中。画家以冷静的笔触展示出不同历史镜头的时空转换,鲜明的对比给了观者强烈的艺术冲击和宽广的思考空间。

              郝平就那样以自己的不二选择,对当代生活的流变作出了极富艺术感的回应。艺术乃形式构成。作为组画,《替代·镜头之一至之四……》在2004年第十届全国美展展出时,是3幅作品上下一线排列,那种信号灯形式警示意味浓郁;到了2005年第二届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变成了5幅,是有着明显救赎意味的“十”字型——都勾起观者满腹心思,欲罢不能。但他没忘记高更的那句话“不要画得太尽”。“十”字中间的那一幅,是一片朦胧的灰色,似有若无之间,让人想到的却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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