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时间:2024年8月9日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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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关不住秋光灿若霞——叶泉花鸟画艺术的当代风采
贾德江
中国花鸟画是以自然景物中的"花、鸟、树、石"为媒介表达画家意愿和情感的画种,它与西方静物画的本质不同,在于中国花鸟画描写的是花与鸟的生命精神,是一种活跃生命的传达,把表达作者的精神、情感定为第一要素,崇尚追求较深刻的文化内涵,有很强的时代性。那些仅仅单纯描绘花与鸟客观美的作品,并非画家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更不是花鸟画的目的。只有通过富有情感和生命的花姿鸟态,表露画家对自然生命的热爱,并巧妙地运用"写生"和"寓兴"的传统手段,充分地使用笔墨技巧,淋漓尽致地反映出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以及对社会的客观法则的体悟和认知,这才是中国花鸟画的优良传统,也是它所以能千年不衰、持续发展的生命力所在。
当代花鸟画家叶泉在深入领会这一优秀民族传统的精神内核之后,又有了更为深入的追求,尤其注重花鸟画语言之变更适于现代人精神生活与情感交流方式的需要,更着意于绘画性的讲求﹣﹣对传统的发扬不拘泥于旧有的格律化程式,而是力图突破原有的造型观、构图式、笔墨律与用色法,营造着更广袤自由的艺术时空;引进西法也不再拘限于描述性的写实技巧,而是让西画的观念和方法失去本来面目而成为他花鸟画的一部分,表达着更真诚更生动也更多样的审美感悟,从而创造了多姿多彩而有别于前人的新风格,超越了传统,走向了现代,使这个古老的画种在开放的时代氛围中、在他的笔下绽放出新的异彩。
其显著特征,具体表现在如下的几个方面。
一、以工写意的独特画风
作为"岭南画派"第三代传人﹣﹣叶泉的画属于工笔花鸟范畴,走的是高剑父、高奇峰上承居廉、居巢,借鉴日本画风,欲图创立"新宋院体",对气氛质感的表现尤其重视的路子。他的艺术所携带的信息,更具有这个画派"折衷中西,融会古今"的特征,其艺术个性明显地表现出又加以发展和拓进的取向,突破的方向选择在"以工写意"的诉求。工笔的双勾填色在他的画中已经弱化,只用于花头的描绘,且用线淡细柔劲,大部分情况下不再使用精勾细染的方法,而是像小写意画家那样兼工带写地运笔施墨。由于顾及到物态、物形、物色、物性的写实性和笔、墨、色的生动性,顾及到文人意趣、个性、才学与欣赏者的普遍接受可能性,除花头造型之外的枝叶树石乃至环境的渲染,既不像大写意花鸟画那样笔意纵横、墨津淋漓,也不似工笔花鸟那样谨严不苟、面面俱到,而是介于大写意和工笔之间的美学情趣和工致程度。花形"工而有意",枝叶"意从工出",这种既对比又和谐而具有创造性的新语体,已成为叶泉花鸟画一种明确的审美追求。这样一来,猛然一看,他的画似乎在工笔画的大范围内,因为占据画面突出地位的是花的造型,工谨细腻、清晰明确,用色晕染精微,但仔细深入地看,文人写意花鸟其笔墨率性点染的表现形式,其勾泼间的速度和力度,又反衬出花朵的饱满与厚实。笔墨本身不仅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而且通过笔墨使作者的情感充溢于整个画面。由此,叶泉打破了工笔画与写意画的壁垒,使工笔画这一语体在新文化背景下,因吸收文人画的优长而拓展了这一语体的前途。
他吸收了西方现代绘画艺术中的许多手法,如在整体上强调了平面形式的构成性,部分采用明暗造型和色彩造型,注重背景的渲染,重构以虚托实的空间关系,在色彩上运用单色推移和渐变的方式,突出主体物象及整个画面的光感效果,强化色彩的表现力,追求在形光墨色的交响中,彩墨互映、情景交融,强化花鸟画的视觉张力等。显然,叶泉对西画观念和方法的引进不是停留于一般的嫁接上,而是被其吸收成为他花鸟画中的一部分;而他的花鸟画也因汲取了外来文化形成与过去不同的新的现代形态,从而得到更加繁复、自然、深邃的意境。
二、以丽求逸的独特表现
叶泉的画给人强烈的印象是色彩。他给我们创造的这个色彩世界,一片灿烂,甚至比云霞还要绚丽多彩,不仅妙在悦目,而且贵在赏心。马蒂斯说过:"色彩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这句话说明了绘画中色彩有最广泛的受众基础。基于此,叶泉没有受到"以墨为宗"、"以墨为雅"、"水墨至上"的金科玉律的影响,而将传统色彩、自然色彩、西方色彩与内心色彩交汇成情感色彩融于他的画面中,让色彩在他的作品中情感化、理性化、装饰化,呈现为一种"随意赋彩"的语言形式,打破了传统"随类赋彩"的羁绊,强化了他作品中色彩的写意性。
从情感抒发的形式表现看去,叶泉的色彩取向体现为"丽而求逸"的风格。"丽"为艳丽,是民间绘画的色彩,缘于人们对自然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民间美术多以喜气洋洋为审美追求,色彩多用强烈的原色,鲜艳、亮丽、天然,形成热烈奔放气氛,情感表达是直率淳朴的。"逸"为雅逸,是文人绘画的特色。文人讲究文化品位和书卷气,追求典雅、清逸之境界,其情感的表达是含蓄平和的。因此可以说,叶泉绘画的用色是将民间绘画中所说的"艳丽"进行了净化和提升,以墨色相和,以达到典雅和淡逸的境界追求。
我以为,叶泉的画,是"新院体"中一枝秀出的红杏,他的枝头已探出"新院体"的墙外,但根干还在墙内。他的色彩探索,显出相当的学术层次,既有对"院体画"由深到浅的分染、晕染、提染的传承,也尝试吸收西方的色彩技法,统一色调,讲究色彩冷暖变化和对比关系,或将光引进画面色彩之中,或在引入水彩、水粉、丙烯等新的矿物性颜料方面着力,或将原有的写生传统引申到一定色彩环境下对物象色彩关系的如实描绘。但是,他考虑最多、探索更多、实践更多的则是艳与雅、色与墨的尺度。如果说,叶泉的画出彩是在色,出神是在墨,那么,他不管把色彩用到何等灿烂,他都没有脱离中国画的本色﹣-墨,墨始终是他画中的主色调。色彩在叶泉这里不只是再现物象的颜色,而是他作品形成雅艳格调的有力表达手段。
三、以西润中的独特意境
西画与中国画的碰撞影响了整个20世纪。然而西学的冲击只是使中国画坛丰富了营养、丰富了品类,使花鸟画多了一条融合西法的渠道,具有深厚文化传统和审美基础的中国花鸟画并没有被全盘西化论摧垮,却在"物竞天择"中显示出生命力。传统的笔墨中心论已被现实打破,西方文化中心主义只会刺激东方文化的自强信念。在这样的大文化背景下,身受"岭南画派"影响的叶泉,悟到了民族意识、民族文化的可贵,也悟到了开放的全球意识的必要,他坚守了师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理念,在以中国绘画为主,吸收西画为辅,以中国画笔墨为体,以西方绘画形色为用的基础上,开启了他的花鸟画在创造性的转换中追求现代品格之路。他对东方的、西方的艺术规律高度重视,对笔墨、色彩、构成有精到的研究,他继承了"岭南派"在形体塑造中采融的对光色、气候、气氛的植染法,摒弃日本的朦胧体格,强调由写生而得来的富有立体感的花姿鸟态,并把花鸟在一定时空、气候条件下的光色、质感、气氛和细部变化诉诸于直观,有类如写实西画的真切感,也因此丰富了中国画笔线的骨力,填补了传统中国画空白的余韵。
在花鸟表现对象的选择上,叶泉又以善画秋菊而闻名遐迩。这是他最钟爱的题材,是他花功夫最多的题材,也是最能体现他风格与内心世界的题材。他喜欢淡如秋菊的人格志趣,他崇尚秋菊的傲霜之骨,那种"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李商隐句)的清霜清香,那种"老菊灿若霞,篱边斗大花"(齐白石句)的秋色秋光,更使他如醉如痴,梦牵魂绕。他在《江山秋壮菊花天》中画出了白菊的高洁,他在《黄金时节》中画出了黄菊的富丽,他在《光辉自有傲霜心》中画出了红菊的高贵,他画金丝菊的千姿百态,他画大理菊的百媚千娇,他画瓜叶菊的万种风情,叶泉以闻见的丰富及真切细微的描绘使他的秋菊充满了活力与情趣。他让我们看到的是笔墨、色彩高度的个性化与文化寓意、人格象征的统一,他注重从自己的感性经验出发,注重感觉感受的第一性,这使他的作品在实境的体悟中不断改变艺术构思的经验及语言手段,不但复现了花鸟的自然生态之美,而且充满生活的诗意,讴歌的是秋菊至纯至真的生命。
读叶泉近日寄给我的画册可见,叶泉花鸟画涉及的题材极广,不止精于菊花,同样精于牡丹、荷花及南国花木,尤善草虫、鱼类活灵活现的描绘,他的画都联系着他经历感受过的某种生活和境界,因此,都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加之他表现手法的多样性,或笔写而意工,或笔工而意写,或水墨冲撞与双勾设色结合,或花鸟与山水联姻,使花鸟生息于应有的生态环境中,或引入其他媒材、画法与视觉样式,使之融合为一,或着意于表现晨光、暮色、月影、露气、风雨,抒发有动衷的感受、触动与体悟。种种不一,都反映了画家用现代意识观照传统、提升传统、超越传统的努力,幅幅画作无不给人以充满阳光、拥抱生命的现实精神,因此才有那么多不见古人画笔的花木鸟虫纳入他的视线。
在当代中国画坛,叶泉是"纯艺术"的追求者,是具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他笔下所表现的主体具有艺术和文化双重构成的特点,是对中国花鸟画艺术的拓展与发挥、创新与变革。这种以含蓄内在的文化含量、精神含量、美学含量编制的语码,这种立足于本土、化合中西、勇于创新的精神,既是当代中国画面临现代转换时的艺术现象,也是画家长期修炼和陶冶的必然结果。从风格上说,是独具一格;从技巧上说,是兼收并蓄;从意境上说,是别开生面;从审美上说,是时代品格。叶泉以工而有意的画风、艳而不俗的色彩、高洁自许的格调、热烈奔放的情感,高扬了"岭南画派"的大旗,为当代中国花鸟画的传承与发展开辟了新途。
2012年3月15日完稿于北京